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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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清九的身體格外的虛，陸瑯風本以為他或許如蘇曉九一般過了兩日就不再發燒，卻沒想到直到第四天，葉清九的燒才沒了去而覆返的趨勢。
燒得昏昏沈沈的腦袋開始慢慢清醒過來，又修養幾天後，葉清九已能獨自下床走動了，便不再一直懶躺在床上，理好衣衫在房間走了幾步後覺得沒什麽大礙就輕輕掀開簾子準備出去。
天果然開始冷了，一陣寒風襲來，葉清九虛弱的身體冷得打了個哆嗦。
門外下人們見了紛紛向他行禮，道:“見過公子。”
一個年紀尚小的丫鬟路過葉清九時輕輕碰了碰旁邊年紀稍大的，小聲問道:“為何我們要改口稱主子為公子啊？”
“南絮姐姐吩咐的，照辦就是，在將軍府你要記住一點:有些事不是我們能猜能問的，收起你那害人害己的好奇心。”
大丫鬟提點了兩句，小丫鬟癟嘴，不敢再多說什麽，仔細做著手中的活計。
那些人話說的小聲，可葉清九一直將這件事放在心上存了個疑便格外註意，費了幾分心思，也將那兩人的話聽了個大概。
心中的悲痛暫且不說，是誰給這些人膽子直接在他面前說三道四的。
或者說，是誰指使她們說這些的。
葉清九可不信將軍府該有的規矩沒有，也不信細心體貼的南絮沒有向屋子裏服侍的一眾人三申五令不準提起這件事。
葉清九不傻，他不會猜不到這是有人故意為之。
不過究竟是誰，他自然猜不到，府中熟識之人不過是南絮飛絮而已，其餘人他一概不知。
不過他還是得承認，這人選擇了最不易讓旁人察覺卻又是最行之有效的方法——
那人很成功的讓葉清九聽了心裏不舒服。
“將軍近日怎麽不來了？”
“失寵了唄！”
葉清九眼中流露出悲痛，站在門口望著院中隨著天氣轉冷漸漸蕭索的景色，一瞬間不知何去何從。
“公子可是要去花園裏走走？那便把披風穿上吧。”南絮走過來，手裏拿著狐裘披風，領子上鑲了一圈長絨狐貍毛，看起來倒是很暖和的樣子，作勢要給葉清老師披上。
“無妨，太冷了我就不出去了吧，多謝南絮姑娘好意。”
“都是奴婢分內之事，公子大可不必如此客氣。”南絮福身一禮，臉上帶著慣有的淡淡笑意，沒有過分疏遠也沒有過分熱絡。
是對待客人最好最挑不出錯的態度。
“十五十五！你慢點跑啊！”飛絮的聲音從遠處傳來，比她先到葉清九面前的，是一團白球。
葉清九一看就慌了神，連退幾步，躲過直沖向他的小貓。南絮眼疾手快的先一步把十五抱到懷裏，揪著它的耳朵小聲責罵道:“怎麽這麽愛亂跑啊你！”
然後又轉頭說著終於跑到跟前的飛絮:“你也是，說了多少次別大喊大叫的，要是沖……”
“要是沖撞了主子將軍可是要心疼的……姐姐你都說過多少遍了！”飛絮像個小書童般搖頭晃腦的把南絮對她念過無數遍的話背了出來，說完喘勻了氣才發現葉清九也在一旁，頓時覺得有些尷尬，連忙閉嘴。
“見過公子，是飛絮口無遮攔了。”她有些惶恐的向葉清九行禮。
服侍蘇曉九時，蘇曉九不愛讓她們行禮，覺得不自在，今日玩鬧間竟一時忘了該有的規矩。
葉清九因著兩人的話越發確信自己心中的猜想，搖搖頭表示沒什麽，他假裝沒看到南絮瞪了飛絮一眼，視線看向了南絮懷裏的貓。
那只被稱作十五的貓咪乖乖趴在南絮懷裏，眼睛卻是望著他的，不停撲騰著，像是想要他抱它一樣，一雙琉璃色的貓瞳裏，葉清九竟瞧出了幾分委屈的意味。
可惜，他從小就怕貓，一次被野貓抓傷了手之後，更是半分不敢靠近。
“見過將軍”“參見將軍”“……”
屋外傳來下人的聲音，果然，陸瑯掀開簾子進來了，南絮飛絮也紛紛行禮，十五撲騰著下地，南絮一把它放下，它就順著陸瑯風的衣擺要往上爬。
南絮想把十五抱走，陸瑯風卻先一步蹲下把十五抱到了懷裏。
“又亂跑？外面不冷嗎？你的窩不舒服嗎？”陸瑯風嘴裏罵著，臉上卻是葉清九還未見過的柔情。
他摸了摸小貓的後頸，順著脊背輕撫，十五舒服得發出呼嚕聲，瞇瞇眼就像是要睡覺了一樣。
“今日好些了嗎？”他這才轉頭問葉清九，葉清九跟在他身後，又進了屋。
“好多了，多謝將軍記掛。”
兩人說了幾句客套話，一時無言，桌上的茶湯漸漸失了熱氣。
陸瑯風喚人來換了一壺，給葉清九倒了一杯，推到他面前。
茶香四溢，沁人心脾。
葉清九把茶杯捧到手裏，滾熱茶水灑出兩滴落到他的手上。
葉清九還沒來得及做出什麽反應，陸瑯風就先一步捉起他的手問道:“燙著了嗎？”
然後他眼裏的急切在對上葉清九的眸子後慢慢變成了尷尬。
“不好意思……”
“無妨。”葉清九嘴角牽起個弧度，臉上卻沒多少笑意。
這兩個字也不知是在說燙到的手無妨，還是陸瑯風情急之下把他當成了蘇曉九無妨。
“不過是被熱水燙了一下而已，清九不是什麽嬌生慣養的公子，將軍大可不必如此在意。”他拿袖子遮擋住那塊地方，一同遮擋了陸瑯風停留在上面的視線。
陸瑯風聽他這樣說，表情似乎有些心疼，抿了口茶，斟酌道:“我派人前去探望過令堂，令堂一切安康，只不過令尊……”
陸瑯風早已派人給葉父葉母送過錢財，可無不例外的都被葉父拿去賭了。
“他還是一如既往地好賭吧……”葉清九語氣沒有多大起伏，就像在說著別人的事情，“自他把我賣給賭坊那一刻，我就不認他了，只是可憐我娘……”
葉清九尾音顫了顫，他扭頭望向窗外，灰蒙蒙的天，像是看不到盡頭，也等不到天明。
“明日我派人把你母親接來可好？”
“真的？！”葉清九驚喜的望向陸瑯風，不過眼中光芒轉瞬黯淡道，“不可，清九在此叨擾已是麻煩，怎能再勞煩將軍把我娘親接過來……”
“恕奴婢多言，府中還缺一位老嬤嬤，有些丫鬟初來乍到還需有人多多管教，奴婢瞧公子的母親恰好可以勝任。”進來倒水的南絮福身說。
陸瑯風也看向葉清九。
葉清九啞然，心道這南絮還真是伶牙俐齒，府中下人眾多，哪裏會專門缺這麽一個空位子，不過是為了讓他不必感到不自在而已。
於是他也不再扭捏推辭，對陸瑯風道了謝。
“不過……”
“還有什麽，直說便是。”
“我久傷未愈，怕娘親看到會太過擔憂，還請將軍再過幾日再告訴我母親這件事。”
“倒是我欠考慮了。”陸瑯風笑，摸了摸懷裏的十五，一切盡按葉清九所說吩咐給南絮了，南絮心中暗自思量，退下了。
葉清九看著他的動作，掐了掐自己的手心，還是沒忍住問道:“他……很喜歡這只貓麼？”
“對，他特別喜歡，連貓的名字也是他取的。”提到蘇曉九，陸瑯風臉上的神情一瞬間柔和下來，唇邊帶著淡淡笑意，連眼神都看得出來像是陷在美好的回憶裏。
多日下來，葉清九以為自己已經能夠承受將軍愛的是他身體裏的那個靈魂而不是他了，可當心裏一直以來的猜想直接被陸瑯風親口證實時，他卻強烈渴求那些離奇古怪的事情不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丫鬟們的議論他可以騙自己是有人專門派人在他面前散播的，可將軍的話……他哪裏會不相信呢……
他多希望將軍愛的人就是他啊……
“為什麽叫十五呢？”葉清九被陸瑯風的笑刺痛了眼，但他卻貪戀陸瑯風此刻流露出的溫柔，自虐般的多問一句。
“我當時也這樣問他，可他不肯告訴我。”陸瑯風好心情地逗弄著小貓，小貓討好的舔舔他的手。
陸瑯風也不嫌棄，任它撒歡，還餵了十五一些吃食，親昵地摸摸它毛茸茸的身體，像是在通過它思念某人，唇邊漾起微笑繼續道:“不過我猜，他這樣取名是因為，他蘇醒那日，恰是十五。”
“那是他醒來第一次見到我的日子。”
葉清九面色瞬間變得煞白，他強壓下喉頭湧上的一口腥甜，咬著牙，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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燒得昏昏沈沈的腦袋開始慢慢清醒過來，又修養幾天後，葉清九已能獨自下床走動了，便不再一直懶躺在床上，理好衣衫在房間走了幾步後覺得沒什麽大礙就輕輕掀開簾子準備出去。
天果然開始冷了，一陣寒風襲來，葉清九虛弱的身體冷得打了個哆嗦。
門外下人們見了紛紛向他行禮，道:“見過公子。”
一個年紀尚小的丫鬟路過葉清九時輕輕碰了碰旁邊年紀稍大的，小聲問道:“為何我們要改口稱主子為公子啊？”
“南絮姐姐吩咐的，照辦就是，在將軍府你要記住一點:有些事不是我們能猜能問的，收起你那害人害己的好奇心。”
大丫鬟提點了兩句，小丫鬟癟嘴，不敢再多說什麽，仔細做著手中的活計。
那些人話說的小聲，可葉清九一直將這件事放在心上存了個疑便格外註意，費了幾分心思，也將那兩人的話聽了個大概。
心中的悲痛暫且不說，是誰給這些人膽子直接在他面前說三道四的。
或者說，是誰指使她們說這些的。
葉清九可不信將軍府該有的規矩沒有，也不信細心體貼的南絮沒有向屋子裏服侍的一眾人三申五令不準提起這件事。
葉清九不傻，他不會猜不到這是有人故意為之。
不過究竟是誰，他自然猜不到，府中熟識之人不過是南絮飛絮而已，其餘人他一概不知。
不過他還是得承認，這人選擇了最不易讓旁人察覺卻又是最行之有效的方法——
那人很成功的讓葉清九聽了心裏不舒服。
“將軍近日怎麽不來了？”
“失寵了唄！”
葉清九眼中流露出悲痛，站在門口望著院中隨著天氣轉冷漸漸蕭索的景色，一瞬間不知何去何從。
“公子可是要去花園裏走走？那便把披風穿上吧。”南絮走過來，手裏拿著狐裘披風，領子上鑲了一圈長絨狐貍毛，看起來倒是很暖和的樣子，作勢要給葉清老師披上。
“無妨，太冷了我就不出去了吧，多謝南絮姑娘好意。”
“都是奴婢分內之事，公子大可不必如此客氣。”南絮福身一禮，臉上帶著慣有的淡淡笑意，沒有過分疏遠也沒有過分熱絡。
是對待客人最好最挑不出錯的態度。
“十五十五！你慢點跑啊！”飛絮的聲音從遠處傳來，比她先到葉清九面前的，是一團白球。
葉清九一看就慌了神，連退幾步，躲過直沖向他的小貓。南絮眼疾手快的先一步把十五抱到懷裏，揪著它的耳朵小聲責罵道:“怎麽這麽愛亂跑啊你！”
然後又轉頭說著終於跑到跟前的飛絮:“你也是，說了多少次別大喊大叫的，要是沖……”
“要是沖撞了主子將軍可是要心疼的……姐姐你都說過多少遍了！”飛絮像個小書童般搖頭晃腦的把南絮對她念過無數遍的話背了出來，說完喘勻了氣才發現葉清九也在一旁，頓時覺得有些尷尬，連忙閉嘴。
“見過公子，是飛絮口無遮攔了。”她有些惶恐的向葉清九行禮。
服侍蘇曉九時，蘇曉九不愛讓她們行禮，覺得不自在，今日玩鬧間竟一時忘了該有的規矩。
葉清九因著兩人的話越發確信自己心中的猜想，搖搖頭表示沒什麽，他假裝沒看到南絮瞪了飛絮一眼，視線看向了南絮懷裏的貓。
那只被稱作十五的貓咪乖乖趴在南絮懷裏，眼睛卻是望著他的，不停撲騰著，像是想要他抱它一樣，一雙琉璃色的貓瞳裏，葉清九竟瞧出了幾分委屈的意味。
可惜，他從小就怕貓，一次被野貓抓傷了手之後，更是半分不敢靠近。
“見過將軍”“參見將軍”“……”
屋外傳來下人的聲音，果然，陸瑯掀開簾子進來了，南絮飛絮也紛紛行禮，十五撲騰著下地，南絮一把它放下，它就順著陸瑯風的衣擺要往上爬。
南絮想把十五抱走，陸瑯風卻先一步蹲下把十五抱到了懷裏。
“又亂跑？外面不冷嗎？你的窩不舒服嗎？”陸瑯風嘴裏罵著，臉上卻是葉清九還未見過的柔情。
他摸了摸小貓的後頸，順著脊背輕撫，十五舒服得發出呼嚕聲，瞇瞇眼就像是要睡覺了一樣。
“今日好些了嗎？”他這才轉頭問葉清九，葉清九跟在他身後，又進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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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說了幾句客套話，一時無言，桌上的茶湯漸漸失了熱氣。
陸瑯風喚人來換了一壺，給葉清九倒了一杯，推到他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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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清九把茶杯捧到手裏，滾熱茶水灑出兩滴落到他的手上。
葉清九還沒來得及做出什麽反應，陸瑯風就先一步捉起他的手問道:“燙著了嗎？”
然後他眼裏的急切在對上葉清九的眸子後慢慢變成了尷尬。
“不好意思……”
“無妨。”葉清九嘴角牽起個弧度，臉上卻沒多少笑意。
這兩個字也不知是在說燙到的手無妨，還是陸瑯風情急之下把他當成了蘇曉九無妨。
“不過是被熱水燙了一下而已，清九不是什麽嬌生慣養的公子，將軍大可不必如此在意。”他拿袖子遮擋住那塊地方，一同遮擋了陸瑯風停留在上面的視線。
陸瑯風聽他這樣說，表情似乎有些心疼，抿了口茶，斟酌道:“我派人前去探望過令堂，令堂一切安康，只不過令尊……”
陸瑯風早已派人給葉父葉母送過錢財，可無不例外的都被葉父拿去賭了。
“他還是一如既往地好賭吧……”葉清九語氣沒有多大起伏，就像在說著別人的事情，“自他把我賣給賭坊那一刻，我就不認他了，只是可憐我娘……”
葉清九尾音顫了顫，他扭頭望向窗外，灰蒙蒙的天，像是看不到盡頭，也等不到天明。
“明日我派人把你母親接來可好？”
“真的？！”葉清九驚喜的望向陸瑯風，不過眼中光芒轉瞬黯淡道，“不可，清九在此叨擾已是麻煩，怎能再勞煩將軍把我娘親接過來……”
“恕奴婢多言，府中還缺一位老嬤嬤，有些丫鬟初來乍到還需有人多多管教，奴婢瞧公子的母親恰好可以勝任。”進來倒水的南絮福身說。
陸瑯風也看向葉清九。
葉清九啞然，心道這南絮還真是伶牙俐齒，府中下人眾多，哪裏會專門缺這麽一個空位子，不過是為了讓他不必感到不自在而已。
於是他也不再扭捏推辭，對陸瑯風道了謝。
“不過……”
“還有什麽，直說便是。”
“我久傷未愈，怕娘親看到會太過擔憂，還請將軍再過幾日再告訴我母親這件事。”
“倒是我欠考慮了。”陸瑯風笑，摸了摸懷裏的十五，一切盡按葉清九所說吩咐給南絮了，南絮心中暗自思量，退下了。
葉清九看著他的動作，掐了掐自己的手心，還是沒忍住問道:“他……很喜歡這只貓麼？”
“對，他特別喜歡，連貓的名字也是他取的。”提到蘇曉九，陸瑯風臉上的神情一瞬間柔和下來，唇邊帶著淡淡笑意，連眼神都看得出來像是陷在美好的回憶裏。
多日下來，葉清九以為自己已經能夠承受將軍愛的是他身體裏的那個靈魂而不是他了，可當心裏一直以來的猜想直接被陸瑯風親口證實時，他卻強烈渴求那些離奇古怪的事情不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丫鬟們的議論他可以騙自己是有人專門派人在他面前散播的，可將軍的話……他哪裏會不相信呢……
他多希望將軍愛的人就是他啊……
“為什麽叫十五呢？”葉清九被陸瑯風的笑刺痛了眼，但他卻貪戀陸瑯風此刻流露出的溫柔，自虐般的多問一句。
“我當時也這樣問他，可他不肯告訴我。”陸瑯風好心情地逗弄著小貓，小貓討好的舔舔他的手。
陸瑯風也不嫌棄，任它撒歡，還餵了十五一些吃食，親昵地摸摸它毛茸茸的身體，像是在通過它思念某人，唇邊漾起微笑繼續道:“不過我猜，他這樣取名是因為，他蘇醒那日，恰是十五。”
“那是他醒來第一次見到我的日子。”
葉清九面色瞬間變得煞白，他強壓下喉頭湧上的一口腥甜，咬著牙，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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